一个乐观的美国侃爷
2015-11-28
爱伦应该是个混凝土建筑工人，他告诉我他是工会会员，工作很辛苦，全是体力活，不过一小时能挣60多美元，所以一周干三天活就够了。
第一次见爱伦是在一个客户的皮萨店里，爱伦在吃午餐，听到我跟店老板聊网站的事，也表示很有兴趣，跟我要了名片，表示会跟我联系，他也想做一个网站。过了几个星期，爱伦真的打电话过来，约我在另一个皮萨店见面，见了面，皮萨店的老板给我们提供了两杯咖啡，爱伦很高兴地表示，他常来吃饭，和老板很熟，这两杯咖啡是免费的。看到他脸上一幅很有面子的得意表情，我没好意思说，这家店老板也是我的客户，每次来要钱，都要他请我吃海鲜意大利面。
爱伦告诉我他做宝石生意，也认识很多的纽约首饰商，他想做一个网站，挑几十个好看又便宜的银制水钻耳环放到网上卖。他说：“你知道，女人们都喜欢首饰，耳环是一种小饰物，几十块钱一对，又很漂亮，节日快到了，女人们是很疯狂的，耳环应该会卖的很火，做生意就是要想办法赚女人的钱。” 爱伦的眼睛放着光，充满了热情和憧憬。我跟他解释到，我主要是给当地的小生意做一些简单便宜的展示网站，网上交易的网站比较复杂，收费也高，而且网上交易牵扯到钱和信用卡，安全性和责任性比较高，比较麻烦，我一般不做，也不建议刚起步的小生意多花钱做一个全功能的购物网站，因为做什么生意都不容易，赚钱不是件轻松的事，单纯靠做一个网站来做生意，很多时候会得不偿失。这几年我只给几个大客户做过购物网站，客户有钱的话，会帮他们多花点钱，我也多赚一点，没钱的客户，会想办法替他们省点钱，少赚一点，这样心里比较坦然，最后不会被人骂。爱伦听了我的话，表示理解，问我有什么别的方案，我说：“你只有几十对耳环，我建议你申请一个PayPal 帐户，利用PayPal现成的的购物车和支付功能完成网上交易，我可以做一个简单的网站把耳环的图片价格等信息展示给客户，客户要买的话，就自动转跳到个PayPal ，这样网上交易的安全性和责任完全依靠第三方PayPal ，这个方案应该可行，而且花费也不高，就算卖不动耳环，也赔不了多少钱。” 爱伦很有兴趣，问了很多关于PayPal 的问题，最后表示接受我的方案，谈好价钱，就给了我一半的订金，先把网站做起来，他会建一个PayPal 帐户，帐户建好之后，他会把密码给我，让我打理，他只负责提供给我耳环的图片和价格。
网站很快做好了，爱伦很高兴，只是表示手头有点紧，剩下的钱要分几个星期付给我。我表示没有问题，有钱的时候，打电话通知我去取就好了。爱伦是个守信的人，随后的几个周末，我们都在附近的一个餐馆碰头，他先付我一部分钱，给我讲讲故事，然后他就去吃饭。
爱伦挺乐观，挺能说，说话的时候声情并茂，眉飞色舞，很有感染力，像是北京侃爷。为什么手头紧呢，他这样说：“儿子上大学，一帮同学出去玩，喝了点酒，有人打架，他们在一边看热闹，警察来了，不分青红皂白，把周围的人一起抓了起来，我儿子什么都没做，就是在旁边看着而已，结果也进了局子，真是太不公平了。这些天净忙着摆平这点事了，不管怎么样，先把孩子捞出来在说，手头的钱都拿来凑保释金了，所以不好意思，不能一次把尾款结清。” 我只好安慰他说，孩子最重要，其它的慢慢来，不着急。
还有一次，他很兴奋，网站的生意开张了，做成了一单买卖。他高兴地说：“太了不起了，你做的网站真的很有用，我做成了平生第一单网上生意，这可是一个里程牌。” 听到他这么说，我也很开心，除了恭喜，也有点疑惑，忙问是怎么回事。原来是他的小姨子帮着测试网站功能，在网上订购了一付耳环，网购过程很流畅，很成功，他的帐号收到了钱，他也发了货。既然网站功能没有问题，后面的订单应该是源源不断了。爱伦表示，他在纽约有个一起做宝石生意的伙伴，也是华人，很聪明，很了不起，生意做的很大，是个天才，他要请我们一起吃饭，庆祝一下，顺便看看能不能一起做点大事。我连忙推辞，一是自己太忙没时间，二是自己做的是小买卖，不适合和大老板谈生意。
爱伦很坚持，随后的几个礼拜不停地约我谈饭局的事，推辞了几次，实在是感到盛情难却，答应他一起去纽约和他的华人生意伙伴吃午饭。爱伦开车到第一次见面的皮萨店接我，一路上，爱伦滔滔不绝，讲了很多有趣的事。爱伦开的是一辆丰田车，可能有点不好意思，他说：“我以前是做房地产的，年轻的时候，生意做的很大很好，那个时候，开的是酷车，喝的是好酒，身边的美女不断，很风光，现在我在宾州还有一块当年剩下没有开发的地。不过911之后，经济危机，房地产垮了，打击太大了，到现在很没缓过气来。” 他顿了顿，抬起头望着天，叹了口气，接着说：“我现在是整个身子都在水里，只有脑袋和鼻子在水面上，苟延残喘， 等到水下去了，挺过这段时光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 爱伦看上去50多了，不过开车依然很生猛，高兴的时候，会双手放开方向盘比划。他给我看他随身带的一些宝石，都是参加各种宝石展销会交易来的。他说：“做宝石生意，参加展销会很重要，但是参加展销会的目的不是为了把自己手里的宝石卖出去拿回现金，而是要带回更多的宝石，每次参展要保证带回来的宝石价值要比带去的宝石价值高，多出来的价值就是赚到的利润。”
到了纽约的一个餐馆，见到了他的生意伙伴，互相交换了名片，因为对方也是华人，反而感觉有点拘谨，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，就做下来吃午饭。每人点了一个特价午餐，饭菜上来之后，爱伦用筷子吃了一口菜，一脸惊讶的样子，然后赞不绝口，表示味道真是好极了。席间，爱伦说他最近有个赚钱的新主意，夏天到了的时候，弄一条帆船，到缅因去贩龙虾。他说：“我们就沿着海岸线，借着风力，不用汽油，从纽约到缅因贩上一船龙虾，如果早早联系好买家和卖家，一天一夜就能打个来回，在海上漂着，风餐露宿，可能会很辛苦，不过没有什么花费，就当作出海渡假，顺便把钱也赚了。” 然后认真地分析方案的可行性和各种细节，很陶醉的样子。吃完饭，是爱伦结帐，看了一眼帐单，又是一幅很惊讶的表情，连连说，真是太便宜了，这么好吃的饭菜，如此便宜的价格，今天的饭吃得真值。看到爱伦可爱夸张的表情，心里猜测爱伦是怎样向他的生意伙伴介绍我的，会不会把我说成是个网络奇才，商界精英。
回来的路上，我感慨到：“今天的这顿饭真是太奢侈了，两个人花了半天的时间，驱车跨海过桥吃了一顿特价午餐，如果我们都是上班族，不能自由支配时间，还真做不到，自己当老板真好，赚钱多少先不说，自由的感觉让人觉得自己个大富翁。” 爱伦听了表示有同感，说下次一定带我去大西洋赌城过上几夜，好好玩玩。他说：“我妈妈是赌场的VIP客户，赌场经常免费提供食宿邀请他们去玩。我在赌场没怎么赢过钱，不过我妈妈的赌运一直很好，经常赢，最大的一次赢了25万美元，她太幸运了。”
过了一年，联系爱伦续网站，爱伦依然很乐观，在他常吃饭的一个餐馆碰头，寒喧几句，问他的耳环卖的怎样，他说除了他小姨子那一单，又做成了一单。网站还是很有用，继续保留，等到有了余钱，他想做做广告，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，帮他推广一下。我说，我主要做网站，网站这东西，做完之后看得见，是个实在的东西，定价比较容易，不会得罪客户。推广是另一回事，比较软，也不能保证有个实在的结果，而且花费是个无底洞，容易得罪人，我一般不做。如果他真想做广告，我可以帮他在google上花钱做广告，广告费会很高，但不是给我，是直接给google，有没有效果，我没有责任，到时赔了钱，不要怪我就好。聊完网站的事，爱伦挺神秘的告诉我，他现在不怎么在这个餐馆吃饭了，他说：“来这个餐馆吃饭的中东人越来越多，都是大胡子，包着头巾，我有点害怕，说不定那一天，呯的一声，餐馆就爆炸了，还是小心一点好，人多的地方不要去，离穆斯林还是远一点好。”
又过了一年，爱伦还是要保留他的网站，可能在他的心里，有一个可以网购的网站是一件很值得的事。我也希望爱伦一直喜欢和保留他的网站，我好多赚点钱。